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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起学《论语》|八佾篇——管仲之器小哉

2018-04-04 10:31:00             比邻为美公众号

  

  【原文】

  子曰:“管仲之器小哉!”或曰:“管仲俭乎?”曰:“管氏有三归,官事不摄,焉得俭?”“然则管仲知礼乎?”曰:“邦君树塞门,管氏亦树塞门;邦君为两君之好有反坫,管氏亦有反坫。管氏而知礼,孰不知礼?”

  【白话】

  孔子说:“管仲的器量小啊!”有人就问:“管仲节俭吗?”孔子说:“管仲有三处府第,工作人员都不兼职,怎么称得上节俭呢?”“那么管仲很知礼吧?”孔子说:“国君用屏风挡在门外,管仲也用屏风挡在门外;国君宴饮来访之国君,堂上有安放酒杯的土台,管仲宴饮也有那样的土台。管仲如果算知礼的话,谁不知礼呢?”

  【释词】

  管仲:名夷吾,齐大夫。周衰之时,王者不兴,夷狄狂肆,管仲能佐桓公合诸侯、匡天下、退夷狄,有大功于民。孔子曾说:“微管仲,吾其披发左衽矣。”

  器小:器,指器量、器度。器之容量有大小,由于心之容量有大小。其不知圣贤大学之道,故局量褊浅、规模卑狭,不能正身修德以致主于王道。

  钱穆:识深则量大,识浅则量小,故人之胸襟度量在其识。古人连称器识,亦称识量,又称识度。管仲器小,由其识浅,观下文可知。

  俭乎:有人怀疑器小就是太节俭。后又怀疑不俭是知礼。钱穆:或人闻孔子评管仲器小,疑其悭吝,今人亦讥悭吝曰“小器”。

  三归:公馆、府第。三归,或曰取三姓女,或曰台名,或曰地名,本处采用《群经平议》“其家有三处”之说,详见附录。

  摄:兼。朱子:家臣不能具官,一人常兼数事。管仲不然,皆言其侈。包咸:礼,国君事大,官各有人;大夫兼并。今管仲家臣备职,非为俭。

  邦君:国君。

  树塞门:树即是“屏”。塞犹“蔽”也,即今之所谓“挡”。朱子:设屏于门,以蔽内外也。

  好:好会。

  反坫:坫,以土筑之以放置酒杯,在两楹之间。(钱穆:后世改以木制,饰以朱漆,略如今之矮脚几。)古礼两君相宴,主客在坫前酌酒、饮酒,饮毕,将酒爵放于坫上,此谓反坫。朱子:此皆诸侯之礼,而管仲僭之,不知礼也。

  【先贤精义】

  《论语注疏》曰:此章言管仲僭礼也。

  郑康成曰:反坫,反爵之坫,在两楹之间。人君别内外于门,树屏以蔽之。若与邻国为好会,其献酢之礼更酌,酌毕则各反爵于坫上。今管仲皆僭为之如是,是不知礼。

  《求古录》曰:坫有四,一曰“堂隅之坫”,一曰“反爵之坫”,一曰“康圭之坫”,一曰“庋食之坫”。总而论之,康圭之坫惟天子有之,庋食之坫惟士有之,反爵之坫诸侯以上斯有之,堂隅之坫则通于上下皆有之。

  《论语正义》曰:此皆以管仲骄矜失礼为器小,无与于桓公称霸之是非也。

  惠栋曰:盖当时有以管仲为大器者,故夫子辨之。

  程子曰:奢而犯礼,其器之小可知。盖器大,则自知礼而无此失矣。(可参看第二篇“君子不器”章)

  苏轼曰:自修身正家以及于国,则其本深,其及者远,是谓“大器”。扬雄所谓“大器犹规矩准绳”,先自治而后治人者是也。管仲三归反坫,桓公内嬖六人,而霸天下,其本固已浅矣。管仲死,桓公薨,天下不复宗齐。(且乱矣。)

  杨氏曰:夫子大管仲之功而小其器。盖非王佐之才,虽能合诸侯、正天下,其器不足称也。道学不明,而王霸之略混为一途。……盖世方以诡遇为功,而不知为之范,则不悟其小宜矣。

  钱穆曰:管仲相桓公,霸诸侯,孔子盛称其功业,但又讥其器小,盖指管仲即以功业自满。若以管仲比之周公,高下显见矣。然孔子固非轻视功业。读者以此章与宪问篇孔子评管仲章参读可见。

  李炳南曰:孔子之论管仲,此处谓其器小,他处又有称许之辞,皆是就事而论。

  《新序》曰:桓公用管仲则小也,故至于伯(霸)而不能以王。故孔子曰:“小哉,管仲之器。”盖善其遇桓公而惜其不能以王也。

  程瑶田曰:事功大者,必有容事功之量。尧则天而民无能名,盖尧德如天,而即以天为其器。夫器小者,未有不有功而伐者也。其功大者,其伐益骄……享富贵者,必有容富贵之量。舜禹之有天下而不与,盖舜禹之德亦如天,亦即以天下为其器。夫器小者,未有不富贵而淫者也。其富贵愈显者,其淫益张。

  孙绰曰:功有馀而德不足,以道观之,得不曰小乎?

  云门隐者按:于管仲,夫子许其功、称其仁,且曰“微管仲,吾其披发左衽矣”;然于管仲之器小,亦直言不讳,是所谓“求全于贤者”也,亦示后学当知圣贤大道,勿泥于小道也。器小,由于不明乎圣贤大道、大学之道。善哉苏子之言也! 

  附录: 

  《群经平议》曰:(《韩非子》)先云“置鼓而归”,后云“家有三归”,是所谓“归”者,即以管仲言,谓管仲自朝而归,其家有三处也。家有三处,则钟鼓帷帐不移而具从可知矣。故足见其奢。且美女之充下陈者,亦必三处如一,故足为女闾七百分谤,而娶三姓之说亦或从此出也。……管仲家有三处,一处有一处之官,不相兼摄,是谓“官事不摄”。

  李充曰:齐桓隆霸王之业,管仲成一匡之功,免生民于左衽,岂小也哉?然苟非大才者,则有偏失。好内极奢,桓公之病也。管生方恢仁大勋,宏振风义,遗近节于当年,期远济乎千载,宁谤分以要治,不洁己以求名,所谓君子行道忘其身者也。漏细行而全令图,唯大德乃堪之。季末奢淫,愆违礼则。圣人明经常之训,塞奢侈之源,故不得不贬以为小也。

  《晏子春秋》曰:(晏子)辞曰:“管子有一美,婴不如也;有一恶,婴弗忍为也。”

  何基曰:及其后也,三归具官,塞门反坫,奢僭之事至身自为之,其视正身修德之事,反若迂阔而不切于事,此非局量褊浅而何?

  王夫之曰:《集注》谓管仲不知圣贤大学之道,故局量褊浅,规模卑狭,此为探本之论。……今以管仲言之,其遗书具在,其行事亦班然可考,既非如霍光、寇准之不学无术,又非如释氏之不立文字,瞎著去参,而其所以察乎事物以应其用者,亦可谓格矣;其周知乎是非得失以通志而成务者,亦可谓致矣。以视小儒之专己保残以精训诂,不犹贤乎?若以格物致知之功言之,则圣门诸子虽如求、路,必不能为管仲之所为,则亦其博识深通之有未逮,又岂东阳所得议其长短哉!

  《朱子文集》曰:夫子之于管仲,大其功而小其器。邵康节亦谓“五霸者,功之首、罪之魁也”,知此者,可与论桓公、管仲之事矣。夫子言如其仁者,以当时王者不作,中国衰,夷狄横,诸侯之功未有如管仲者,故许其有仁者之功,亦彼善于此而已。至于语学者立心致道之际,则其规模宏远自有定论。

  《春秋繁露》曰:齐桓仗贤相之能,用大国之资,即位五年,不能致一诸侯。于柯之盟,见其大信,一年而近国之君毕至,鄄、幽之会是也。其后二十年之间亦久矣,尚未能大合诸侯也。至于救邢、卫之事,见存亡继绝之义,而明年远国之君毕至,贯泽、阳谷之会是也。故曰:亲近者不以言,召远者不以使,此其效也。其后矜功,振而自足,而不修德,故楚人灭弦而志弗忧,江、黄伐陈而不往救,损人之国而执其大夫,不救陈之患而责陈不纳,不复安郑,而必欲迫之以兵,功未良成而志已满矣。故曰“管仲之器小哉”,此之谓也。自是日衰,九国叛矣。

  

责任编辑:宋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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